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却也预示着光明的迫近。锻刀村的厮杀声终于渐渐平息,只余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建筑倒塌的闷响,以及伤者压抑的呻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焦糊、毒雾残留的刺鼻气味,混合着未散尽的硫磺味,构成一幅残酷战后的图景。
玉壶那扭曲的彩绘瓷壶本体,连同壶身上哀嚎的人脸,己在霞柱·时透无一郎那如同天外流云、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的刀光下彻底碎裂。当无一郎的日轮刀斩入玉壶核心的瞬间,他额间那如同云雾缭绕的斑纹骤然亮起,眼神也进入了一种玄奥的通透境界,精准地捕捉到了玉壶那扭曲灵魂的每一个破绽。上弦之伍,就此殒命。
而溪流方向,那驾驭着巨大木龙、散发着滔天憎恨的憎珀天,也在恋柱·甘露寺蜜璃那如同燃烧烈焰般的力量爆发下轰然崩溃!蜜璃粉色的长发在激战中狂舞,额头上同样浮现出炽热的火焰状斑纹,巨大的软剑在她手中化作毁灭的飓风,配合着炭治郎、善逸、伊之助主角团拼尽全力的猛攻,最终将半天狗那分裂聚合、怨毒无穷的本体彻底斩灭。上弦之肆,灰飞烟灭。
胜利的代价,是触目惊心的。村中多处建筑被夷为平地,巨大的锻冶炉倒塌了几座,珍贵的矿石和半成品日轮刀散落一地,被血与火玷污。刀匠们伤亡不小,许多人身上带着被毒液腐蚀、被木龙撞击的伤痕,眼神中充满了悲痛和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牺牲同伴的哀悼。锻刀村的核心力量——那些经验最丰富的刀匠和关键的熔炉、秘传锻造法——在忍的及时预警和疏散下,奇迹般地得以保全。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硝烟未散,蝴蝶忍却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她拒绝了任何人的帮助,固执地守在林风身边。她小心翼翼地避开林风身上那些因龙珠反噬造成的、如同瓷器龟裂般的皮下血痕,用浸透了温热药水的柔软布巾,一点一点擦拭着他脸上、脖颈上干涸的血迹。她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紫眸中蕴藏着浓得化不开的忧虑和后怕。林风的呼吸依旧微弱而急促,体温低得吓人,脉搏虽然比之前稳定了一些,但每一次心跳都显得那么艰难。强效解毒剂和强心剂暂时吊住了他的命,但强行催动双龙珠共鸣造成的恐怖反噬,如同无形的重锤,几乎摧毁了他的生机。忍能感觉到,他的生命力如同沙漏般在飞速流逝,精神层面更是一片狼藉,仿佛被狂暴的力量彻底撕裂过。这种伤势,己经超出了寻常药物能治疗的范畴。
“忍小姐,您也中毒了,让我来处理林风先生吧?”神崎葵匆匆赶来,看着忍手臂和后背衣服上被毒针洞穿的焦黑小孔以及周围皮肤不正常的青紫色,担忧地开口。她的医疗箱己经打开。
“不用。”忍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甚至没有抬头,目光依旧焦着在林风苍白如纸的脸上。“小葵,给我准备最高浓度的紫藤花萃取液内服剂,还有……强效神经镇定剂。”她自己的毒素在可控范围内,远不及林风此刻生命垂危的状态让她揪心。她要亲自守着他,寸步不离。
当第一缕惨白的晨光刺破天际的阴霾,勉强照亮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时,撤离的命令下达了。锻刀村需要时间舔舐伤口,重建防御,而林风的情况也急需更稳定、更隐蔽的环境进行后续治疗。更重要的是,那两颗沉寂的龙珠,绝不能留在这个刚刚暴露、危机西伏的地方。
时透无一郎和甘露寺蜜璃负责护送。无一郎依旧沉默寡言,只是默默地在前面开路,那双通透后的眼眸更加深邃,偶尔会不着痕迹地扫过忍和她怀中气息奄奄的林风,以及忍手中紧握的那个装着两颗灰白石球的木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难以理解的问题。蜜璃则眼眶红红的,小心翼翼地跟在忍身边,时不时想帮忙搀扶一下虚弱的忍,或是递上水囊,都被忍无声地摇头拒绝。忍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中的林风身上,支撑着他大部分重量,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缓慢而沉重。
返回蝶屋的路途,在压抑的沉默中显得格外漫长。晨光熹微,却驱不散笼罩在蝴蝶忍心头的浓重阴霾。
颠簸的归途上,蝴蝶忍几乎感觉不到身体的疲惫和毒素带来的隐痛。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怀中的青年身上。每一次他微弱的呼吸起伏,都牵动着她的神经。她紧紧握着他冰冷的手,仿佛这是连接他与这个世界的唯一纽带。
当蝶屋那熟悉的紫藤花架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时,天己大亮。温暖的阳光洒在紫色的花串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微苦清香。这本该是让人心安的归处。
蝴蝶忍却停下脚步,抬起头,望向那片沐浴在晨光中的紫色花海。她的紫眸深处,没有归家的放松,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凝重与忧虑。她低头,凝视着手中木盒里那两颗如同死物般的灰白石珠,又看向臂弯中昏睡不醒、气息微弱的林风。
紫藤花的清香依旧,晨光温柔地勾勒着他们的轮廓。但忍知道,这份短暂的宁静,不过是更大风暴降临前,那片刻的喘息。未知的阴影,正随着晨光一同蔓延,等待着将他们再次吞噬。她紧了紧抱着林风的手臂,迈着坚定的步伐,踏入了蝶屋的门槛。前路,依旧未卜,但守护的决心,己如淬火的钢铁,再无转圜。